他那双黝深如潭的黑眸,定格在纪浩峰身上。
使得纪浩峰更加颤抖了。
李笑琪越来越怕,越来越慌张!今晚的事,她似乎也有参与,如果,如果他们的账都一并算到了自己头上,那她要怎么办?她可不想惹上苏锦谦,她也惹不起!
慢慢的,松开了抓着纪浩峰的胳膊,一步一步的往后退,她现在带着诗诗走还来得及……
“笑琪,这么晚了,还打算跑?”纪奶奶看也没看李笑琪一眼,就用个后脑勺对着李笑琪,但却觉察到她的举动。
李笑琪蓦地双腿一软,还好身旁就是楼梯口的扶手,她一把抓住,才没有跌倒,按着胸口深深的呼吸了几下,“我没打算要跑,老太太您想到哪去了?这件事……”
“什么事!”纪奶奶很轻易的便抓住了重点。
“妈,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件事完全是我指使的,跟他们都没关系。”纪浩峰往前迈了一步,看向纪奶奶。
“哦?是吗?这么说,你承认是你陷害海桐咯?良辰呢?也是被你们抓走的吧?”纪奶奶又幽幽的问道。
说到底,她还是心底在意纪浩峰,毕竟,他是自己的儿子啊。
可,此时此刻,却很左右为难。
是他要陷害自己亲生女儿的。
苏锦谦微微的拧了下眉宇,他如今只要一想着,那个笨女人被她亲生父亲亲手送进警车时,心口揪着疼。
抬起手,慢悠悠的打了一个响指。
身后的保镖接到示意,齐刷刷上前,抓住纪浩峰。
李笑琪脸色刷啦一白,噗通的脚软跪地,“老太太,浩峰怎么说,他也是您的儿子……就算他做错了什么事,他也是为了纪家!留着海桐,就是一个祸害!”
“谁是祸害?”纪奶奶说。
“海桐,你忘了两年前我们去寺庙时,禅师跟我们说过的话吗?他说,将来会有个小女孩回来,会让我们身败名裂,好准!老太太,如果现在不铲除她,将来有的是我们受了。”
“哈哈……”纪奶奶淡笑不语。
这会儿,纪浩峰看向纪奶奶,“妈,我做这些,都是为了帮您。”
纪奶奶拿着茶盏的手微微一抖,轻不易觉。
***
急救了三个小时,急诊室上亮起的大红灯终于熄灭。
医生从里面走出来,摘下医用口罩,“这位小姐,里面的先生失血过多,受了重伤,暂时抢救过来,至于什么时候醒……”
“什么时候醒?说清楚!”纪海桐忽然间就失了方寸,变得有些激动,双手双脚都变得麻木冰冷。
什么意思?不醒吗?展良辰不醒,那她还怎么一心一意报仇?
展良辰这是打算要自己这辈子都欠着他么?
医生无可奉告,叹了口气,绕过纪海桐,离开走廊。
“你也别太担心。”欧历天双手插袋的站在纪海桐身后,说道。
“他是因为我才昏迷的。”纪海桐连说话都变得很颤抖。
欧历天又怎会不明白纪海桐如今心里想着什么?她是认为,展良辰今天的枪伤,完全是因为她,而里面躺着的那个男人,已经是她的救命恩人了!
不知怎么的,欧历天竟然特贱的想,如果今天躺在里面的人是自己,那纪海桐又会不会像现在这样伤心难过?
纪海桐抬眸,瞥了一眼欧历天,“你是不是以为我把展良辰当成我的救命恩人了?他是我的仇人,一辈子都是。”说着这话时,她似乎在下着一种很坚定的决心。
是的啊,明明是仇人,又怎么可能变成其他呢?
救命恩人……展良辰他配吗?
他不配的!
欧历天陪着纪海桐呆坐在走廊的长凳上一晚。
说着也奇怪,纪海桐明明是有些担心展良辰的安危,却又不进去看他一眼。
清晨六点钟,欧历天吩咐了助理给他买早餐上来,送给纪海桐。
“一晚上没吃东西,饿了吧?”欧历天提着早餐,走到纪海桐面前递给她。
纪海桐一夜没睡,却一点都不觉得累。因为她的大脑细胞一直都在运动,在想着,昨晚过去以后,未来的路,应该要怎么走。
而新的一天始终来了,她还是没想到,今天以后,要怎么面对全新的一切。
医生从ICU病房里给还在昏迷之中的展良辰检查完,走出来报告给纪海桐他们听。
里面的人,始终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我倒不担心展良辰会躺很久。”欧历天慢悠悠的插了句话。
纪海桐跟医生说了声谢谢,医生离开后,她才转了身,沉默的等欧历天继续往下说。
“我现在是在想,你们盛辉即将会迎来一场大厮杀。海桐,做好准备吧。”
***
早上九点,太阳已经全部升起了,光线落入瞳孔,甚是刺眼。
纪海桐慢悠悠的走出住院部花园,迎面而来,则是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身后跟着几名保镖,他却显得鹤立鸡群,由于他的出现,不少在花园里散步的病人,护|士都静静的躲在一处围观。
她现在还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去面对苏锦谦,说真的,他们什么关系都不是,所谓一|夜情欢,一夜过后,就什么都没了。
看透了,也就不放心里了。
他定定的站在她面前,俊脸看不出一丝喜怒哀乐。
纪海桐深深的呼吸了几下,双手紧握成拳,良久,她才组织好语言,抬头,与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对视,“总裁。”
总裁……
一个简单的称呼,就足以拉开了他们的距离。
苏锦谦的心狠狠震了两下。
“你拦着我路做什么呢?”纪海桐伪装得无所谓,微微的笑着,“来医院,你也病了吗?”
男人温热的大手一把攥住她冰凉无骨的手腕,那种不轻不重的力度,传达进了纪海桐的心坎,犹如一个拳头握紧了她的心脏。
“你陪了他一整晚?”苏锦谦的嗓音暗沉带磁,间杂着一丝疲惫的沙哑。
是的,她就是陪了展良辰一整宿,那又怎样?
纪海桐发现自己是越发的矛盾了,明明就知道,他不属于自己的,可是,她竟然想要贪婪去得到。
有些事,不到自己做主的,还是不要想着去拥有吧。早就已经猜到结局的,还不如趁早放手……
纪海桐没再说一句话,就是静静的望着他,静默了几分钟。
一个保镖走上前,凑近他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只见他眉宇间拧了一下。
“你有事吧?有事赶紧离开!”纪海桐很平静的说道,只是,心情糟糕透顶了。
苏锦谦还是不愿意放手,接着,就是一把横抱起了她。
“放我下来,你干嘛啊你……”纪海桐惊讶的大叫了一声!
他把她塞进了车里,驱车离开医院。
也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要带自己去哪儿,不过,就算他现在要做什么,都与她无关!
纪海桐把脸转到自己那边的车窗,心不在焉的看着外面的景色。
心里很乱的,乱得压根就无法自我控制。
本来想好很多话要去问问他,可是,到见了面,就真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一定是个病吧?
她昨晚想了一宿,甚至还想好了话,跟他说,总裁,以后我们还是别见面了,你走你的阳光大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大家井水不犯河水,重新回到各自原点就好。
可当真的要说出口了,而喉咙却像被堵住了似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怎么办?
越想,心情越是凌乱不堪。
上一世,她还真没有过这种心态,即使当自己知道了已经成为丈夫的展良辰跟纪诗诗有染时,她还尝试过去争取,把展良辰给要回来。可,没成功。她输给了纪诗诗,输给了当时只有21岁的纪诗诗。到现在纪海桐都还记得展良辰在跟自己离婚时,跟她说的那句话,他说:海桐,对不起,我这辈子是注定亏欠你了。
展良辰……
她现在只要想一想上辈子,心都是苦不堪言。
而在这一世,竟然又去惹上了这种为情所困的毒。
爱情就像罂粟,果然没错。
哧——
保时捷在高速路急啥。
安静的公路响起一阵极其响的沥青与轮胎相刮的声音。
纪海桐幽幽的转头,眼底闪过一丝狐疑。
男人英俊的侧脸深邃阴沉,他是不高兴?
纪海桐的目光不过是停留在他的脸上片刻,又回过头,继续看外面。
也不知道他想干嘛,反正就觉得他心情不好,他心情不好就不好,关自己什么事?
“转过来。”他一字一顿慢悠悠的说道。
纪海桐愣是不转,凭什么啊!昨晚自己差点死掉的时候,他在哪?
不转,就是不转!
她拿着后脑勺对他,呼吸了很久,才开始说话:“你的未婚妻,是谁?”
“介意?”他追问。
虽然听起来很漫不经心,但总给予纪海桐一种无形咄咄逼人的错觉。
是自己感觉错误了吧?
不对,她又怎么会介意呢?她巴不得他赶紧去娶了那个未婚妻呢。
他们算什么?什么都不算!
纪海桐微微的眨了下眼睛,呵呵讪笑,“谁介意?我一点都不介意!”
“喂——”
话都还没说完,苏锦谦倾过身,大手轻轻的覆住她纤细的下巴,扭转过来,就是一个深深的索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