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纲和昨天那个年轻人，也一同来到现场。
李健雄的的转院十分顺利，下周二，市人民一院将与海外专家团队举行联合会诊。
凌锋和众人点头打招呼，站在玻璃橱窗外。
病房里躺着的，是他在这个城市，唯一能谈心的朋友。
他早已失去了家人，对爱情和婚姻也不抱有幻想，孑然一身，茕茕独立。
虽然只有二十七岁，却已经做好了孤独终老的心理准备。
凌锋很清楚卧床不起的痛苦和绝望，对此深有体会。
他已经抱定一个信念，如果国内治不好，就将李健雄送往国外，自己会承担全部费用。
凌锋无法停留太长时间，还有许多工作邮件需要回复。
他向李家嫂子安慰了几句，转身离开医院，还未进电梯，就被陈纲叫住。
陈纲走近几步，笑道：www.15mwm.com
“凌锋兄弟，正好遇上了，聊几句吧。”
凌锋点了点头，又突然问道：
“陈大哥，带烟了吗？”
回国后，凌锋发现，自己越接近案件真相，头痛的程度和频率，就越发厉害。
他对香烟的需求比以往大了许多。
陈纲微微一笑，掏出一根香烟，递了过来。
凌锋接过香烟，塞进口中。
“这里不准抽烟，注意素质好吧。”一个夜班护士端着输液托盘，经过两人时，白了凌锋一眼。
“不好意思。”凌锋取下口中的香烟，和陈纲躲进电梯旁边的安全通道。
看到凌锋很快抽完了一根，陈纲干脆把整包烟都递给了他。
陈纲笑道：
“这么年轻，烟瘾还挺大的。”
凌锋摇了摇头，苦笑道：
“没办法，经常熬夜，香烟和咖啡，都成瘾了。”
等到凌锋点燃第二根，陈纲才说道：
“凌锋兄弟，刚才那个小伙子，你对他印象怎么样？”
凌锋眉头微皱，猜不出陈纲的用意，只能敷衍道：
“还行吧。”
陈纲急道：
“还行？那就是不行，我说的没错吧。”
凌锋不承认，也不否认，但这种态度，本身就表达了倾向。
陈纲觉得可能问得太唐突，没做铺垫，赶紧补充道：
“他叫邓晨，21岁，去年从警校毕业的，射击、格斗、攀岩、驾驶等等科目，都非常优异……”
凌锋一边抽着烟，一边听陈纲将邓晨夸的天花乱坠。
等到对方说完后，凌锋苦笑道：
“陈大哥，你有话还是直说吧，如果让我做外聘教员，我是真没时间。我现在连正常的睡眠都无法保证。”
陈纲解释道：
“邓晨刚毕业没多久，之前是老李带教的，现在老李这种状况……小邓是个好苗子。”
凌锋终于明白陈纲的用意，赶忙摆手，笑道：
“你不要开口，我是不会答应的。”
他早已看出来，邓晨的身体素质绝对优异，但闷不作声，有些呆，老李带教这小子，估计没少费心思。
凌锋自己的事情都忙不过来，哪有功夫操这闲心，头摇的像拨浪鼓。
陈纲笑道：
“凌锋兄弟，你误会我的意思了，你不是队里的人，不会让你带教的。”
凌锋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暗笑自己太自以为是。
陈纲眸中闪过一丝狡黠，试探道：
“邓晨比你小六岁，如果阿锋兄弟看这小子顺眼，认他做个弟弟，你看怎么样？”
凌锋总算听明白了，对面的家伙不愧是辅导员，这迂回策略果然贼溜，说了半天，也别师徒了，干脆认亲戚算了。
他突然感觉手中的烟，不香了，抽了最后一口，用脚摁灭，想找个借口回绝。
恰在此时，安全通道的大门被人打开，之前的女护士换完输液瓶，过来丢垃圾，正好撞见两人，怒斥道：
“不能抽烟，听不懂人话吗？把烟头处理干净。”
两个大男人都是一愣，这夜班的护士脾气挺大的。
凌锋把剩下的半包烟塞给陈纲，笑道：
“这烟可是您的，请收好。我有事，先走了。”
说罢，不再等电梯，直接由安全通道，逃离了现场。
留下陈纲一个人应付小护士。
回到碧海花园时，已经凌晨四点多，东方露出鱼肚白。
凌锋在客厅换好鞋，走近卧室。
苏景萱也恰在此时，走出房间喝水，门口突然出现一个高大的黑影。
女人“啊”的一声，吓了一大跳，抄起手上的保温杯，径直砸上去。
凌锋只感觉脑壳一声闷响，剧痛电麻的感觉，袭遍全身，捂着头，连退几步。
苏景萱这才发现打错了人，赶忙道歉：
“凌锋，我不是故意的，我整晚都在看文件，有些头晕晕的，本来想去客厅装水的，你突然出现，我……”
凌锋捂着头顶，瞪了一眼女人，龇牙咧嘴道：
“苏景萱，你……你真是一头猪。想离婚，方法有很多，但谋杀，是最蠢的，没有之一……猪景萱！”
说罢，丢下女人，进入自己的卧室，又“砰”的一声关上门。
“猪景萱！”苏景萱被气得直翻白眼，呢喃地念着。
刚才的愧疚一扫而空，代之的是无穷的怒火，真想把毒舌男拖出房间暴打。
凌锋回到卧室，取出口袋中的股权代持协议书。
有了苏宇溪明面上的2%表决权，加上之前控制的5%，他现在掌握了致远集团7%的表决权。
但这些股权，与苏家的35%，赵家的25%相比，还相差甚远，尤其当两家联手的时候，凌锋即使拿到剩下的全部股权，都无法和他们抗衡。
因此，必须先摧毁苏赵两家的联盟。之前凌锋娶苏景萱，已经破坏了她与赵明川的联姻，现在苏景兰正与赵明轩议亲……
凌锋苦苦思索，却始终未得良策，只能先作罢。
他褪去全身衣物，用塑料袋装好，准备明天处理掉。
一想到审讯欧阳伦的场景，凌锋也觉得恶心，一整天都吃不下饭。
杀戮已是罪孽，折磨人的杀戮，更要入无间地狱。
他杀人，但从不折磨人，从来都是瞄准眉心，一击毙杀。
凌锋将淋浴喷头开到最大，迎面向上。
急速的水流冲到男人的脸上，奔过脖颈，流向遍布疤痕的躯体，仿佛真能洗刷罪孽。
他淋浴时，总是避免看到自己的躯体，经常自嘲，如果烈焰再往上一些，把脸也毁了，自己或许就有了自杀的理由。
洗漱过后，凌锋并未休息，回到书房，接着处理工作邮件。
直到天色大亮，阳光照进屋内。
凌锋摁灭香烟，起身来到窗户边。这座海滨城市再次苏醒，焕发无限的生机和活力。
身后传来敲门声。凌锋并未回应。
过了一会儿，手机铃声响起，还是那个女人。
凌锋皱了皱眉头，接通手机，刚想说话，却被门外的女人抢白道：
“没死就好。”
话音刚落，那边就挂断了电话。
凌锋剑眉轻挑，骂了一句“神经病”，扔掉手机，继续看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