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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真面目

  
  8、日C市公路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沉默无语。陆遥的挖苦,打破了车内的僵局。
  陆遥:“呵呵……你丫是钱多烧的不?撇俩钢蹦儿到河里还有个响儿呢,好家伙,这一来一回花去你两千多……”
  安雅:“老娘有钱,你少废话!”
  察觉出我对依依的好意,在我的照拂下她也大胆了许多。
  依依:“呸,老娘有钱,少废话。”
  一贯对陆遥低眉顺目的女人如今给他如此羞辱,他不由得回手向依依打去。依依的反映也算是迅速,她立刻向后躲闪,让陆遥扑了个空。见此情景我愉快地笑出声来,车内气氛一片祥和。开到一家西餐厅门口,陆遥发疯似的摇晃起座椅。
  陆遥:“停车停车,小爷我要吃匹萨。”
  看到商业街如此繁华,我不禁打起退堂鼓。
  陆遥:“你丫听见没,我饿了,要吃匹萨。依依,想吃匹萨吗?”
  虽然不知道“匹萨”是个什么东西,依依对陆遥的话仍旧千依百顺。
  依依:“嗯,想。”
  思考再三,我侥幸地将车停靠在路边。拿出几张百元大钞递给陆遥,我并未有下车的意思。
  安雅:“你带依依去吃吧,我有点儿累了,想回去休息。”
  瞥了我一眼,陆遥理所当然地拿钱就走,头也不回地撂下一句话。
  陆遥:“真扫兴,你丫走不走?”
  依依:“走,陆遥,你等等我……”
  待二人走进西餐厅后,我便启动车子远离闹市。C市的微风被我的车带出了别样的凉意,疾驰的速度惹得朗澈也不禁侧目。
  朗澈:“哇呜……”
  他并来得及看清跑车的流线,便转身走进了西餐厅。
  9、日C市某西餐厅
  在服务员的招待下,朗澈选了个角落的座位坐下。翻看着菜谱,他也没了主意,于是便拨打起郁泰的电话。
  朗澈:“喂,我正想给你带些匹萨回去,你想吃什么口味的?”
  陆遥:“服务员,这儿,这儿,点餐!”
  朗澈尽量压低的声音与陆遥的大声喧哗对比得十分明显。
  朗澈:“你先去帮他们点餐吧,我一会儿再叫你。”
  服务员:“好的,先生。”
  撂下电话的朗澈百无聊赖,便好奇地向窗边的陆遥看去。男子流里流气的潮T与餐厅优雅昏黄的琉璃灯十分不搭,而那女子显然与正常人略有不同。警察的敏锐让他有继续观察他们的冲动……
  朗澈选好了匹萨后,回首又看到陆遥在那儿胡吃海塞。什么匹萨、罗宋汤、冰淇淋、小点心,他都一股脑塞到自己的嘴里。明明秀色可餐的佳肴,在他的大快朵颐下全然没了味道。
  陆遥:“吃完了吗?”
  论吃的依依哪里有陆遥神速,她甩了甩头。
  陆遥:“你先吃着,我上趟厕所……”
  一听这话,依依立刻警觉地握住陆遥的双手。
  陆遥:“喏,我就上趟厕所,一会儿就回来。……等我哦。”
  为了安抚住依依,陆遥奖励似的吻了吻她的额头。依依瞬时被突如其来的亲密冲昏了头脑,咧开小嘴甚至忘记了咀嚼。陆遥立刻趁此机会离开了座位……
  10、夜C市某高级公寓内
  从前的我,享受黑夜的笼罩。如今的我,却恐惧夜幕的降临。即使白天的喧嚣让我有暴露身份的危险,可我还是眷恋阳光的味道。空荡的房间,我尽力将电视开到最大声响,试图用音量控制住我肆意增长的恐惧……
  “叮咚……”清脆的门铃声瞬间除净了我的困扰,我求救似的跑到门前。陆遥大摇大摆地趟进屋内,若无其事地席地而坐,腆着的肚子暗示着刚才的风卷残云。我探出身体寻找着依依的身影,却全无所获。
  安雅:“依依呢?”
  似乎觉察出陆遥的阴谋,我居高临下地质问道。激动之下,我撕扯起陆遥的手臂。
  安雅:“你说话啊!”
  陆遥一把将我甩开。
  陆遥:“你丫少在这儿发疯。”
  安雅:“出去,走,你给我出去……”
  我并不示弱,又扑到他身边向上撕扯他。他一记抡转,将我晃倒在沙发上。
  陆遥:“甩掉一个麻烦,又来一个麻烦。你丫别逼我。”
  这记抡转晃回了我的理智,眼前的陆遥又回到从前的模样……那一年,他睡了小混混的女友,小混混带来一群打手把我们围堵在学校的女厕所中。他说服我换上他的外套,我拼命地跑出校门,却被几个大男孩按倒在草垛子里。被掀开帽子,我才露出了真面目。那个小混混坏笑着拉开裤链将尿液淋得我满身……远远地,我看到了陆遥冷漠地笑,他斜眯着的眼光,我至今难忘。或许,这才是他本来的面目。
  安雅:“如果你现在不跟我找回依依,你休想再从我手里拿到一点儿好处,我说到做到。”
  我幽幽地开口,搞得陆遥冷漠半晌后挺起身来。
  陆遥:“拿你没办法,你丫真无聊。”
  11、深夜C市公路
  待我将车开回闹市区,餐厅早已打烊。我们寻遍了各处,也没有找寻到依依的踪影。陆遥不耐烦地打起了哈气,抱怨道。
  陆遥:“真搞不懂你,老了老了还泛滥起同情心。这么晚了,她不会等我了,我们回去吧。”
  没有理会陆遥的声音,我自顾自地开车继续搜寻。终于,午夜时分,我在昏暗的路灯下,那条熟悉的马路边找到了依依的身影。那正是我们初次相遇的地方,看到她蜷缩在路阶边,我不顾一切地停下车、飞奔过去……
  安雅:“依依,你怎么在这儿呀?”
  寻身抬眸的依依,冻得绯红的双颊让我有些心疼。怜惜她的原因连我自己都说不清楚,或许我渴望拥有她那颗纯洁的不设防的心灵。
  依依:“雅姐姐,陆遥让我等他,他自己却不见了……”
  不知道如何回答依依的问话,我也只得先搀扶她回家。
  安雅:“他在车上,走,我们回家。”
  依依:“等等……大哥哥买水去了,我要跟他告别。”
  依依挣脱开我的双手,向我身后看去。
  依依:“大哥哥,我要回家了。”
  我下意识地向背后望去,却看到了在B市偶遇的警察。一股寒气从我的双脚直逼进我的心脏,我立刻转回身子,祈祷他认不出没戴墨镜的我。
  可惜,警察的直觉让朗澈一眼便认出了安雅。抛去她奢华的装扮、魅惑的气息不谈,那天的惊鸿一瞥,她的倩影早已深深埋进他的心里。
  朗澈:“小姐,是你?我们又见面了。”
  尽管抱着怀疑的口气,可朗澈的内心早已坚定无比。眼前的小姐对于案情一定会有很大的帮助,但他却丝毫不曾怀疑安雅与案件的种种牵连。如今,他只不过是拿安雅当作一位重要的证人罢了。
  我则抱着与朗澈截然不同的心理,抛去之前在A市的案件不谈,对于B市的杀人案我仍旧难逃其责。于是,我再也管不了蹲坐在一旁的依依,几乎以风的速度奔向跑车,并且大喊。
  安雅:“陆遥,开车门……”
  到底结下多年的作战友谊,陆遥不分青红皂白便将车门按开,使得我得以顺利逃亡。可具备老道抓捕经验的朗澈也不甘示弱,在几秒钟的迟疑后,他几乎飞奔跑到我跑车的前面。他先是顶在了我的车窗边,举起□□明大声警告。
  朗澈:“小姐,我是B市警员方朗澈,请下车配合调查……”
  等不及他话出口,我便猛踩油门试图逃跑。早就猜透了我的用意,朗澈一个箭步飞奔到我的车前阻挡。
  朗澈:“请你即刻下车,配合警方调查!”
  方朗澈的眼神散发出正义的威严的火光,似乎要将我灼烧。我妒忌他那致命的眼光,似乎将我映衬得无处遁形。于是,我闭上双眼、一个猛冲……“嘭!”的一声,天雷勾动地火的响动响彻寂寥的夜空。他的血布满我整个视线,连陆遥也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依依:“啊!”
  一旁作壁上观的依依,那声震天响的呐喊让我的心跳动过几亿次轮回。我木木地看着朗澈那圆睁的双眼,把我带回初次相遇的梦呢。那双炯炯有神的英气的双眼,伴随着我那残酷的马达声不复存在了……
  狠下心肠,我又加重了油脚,推着他快速向前,直到将他碾压进我坚固的齿轮。汽车的每一次移动,我都能感受到骨骼碎裂的声音。“咔嘣、咔嘣、咔嘣……”击打着我零乱满地的灵魂。
  不知开了多久,我霎时停在了路边,惯性的作用让我和陆遥都为之一颤。陆遥下车看了看车况,扫兴地踹了脚轮胎。
  陆遥:“靠!”
  不知自己以何种方式挪下车来,颤抖着蹲在车轮前方——那黑红黑红的轮胎,撕裂开它那血盆大口,将我的灵魂吞噬殆尽。我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团,放声痛哭。陆遥将我搀扶进副驾驶,开着车不知走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