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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初初见你

  
  1、日D市某四合院
  为了逃离警方的搜捕,我和陆遥以新婚夫妻的名义报名了一家旅行社,前往边陲城市D市佯装蜜月。这个青年男女们游历的最佳场所,茂密的青山与细腻的流水共同渲染起夜晚暧昧的因子。成功到达D市后,我们便借口多呆些时日,从而租住了一间依山傍水的四合院落里。
  早就习惯了驾驶豪车招摇撞骗的日子,一大早起陆遥便催着我去购买新车。他从西厢房走出来,急切地敲起我的房门催我起床。
  陆遥:“安雅,起床了!”
  连日来提心吊胆的逃亡让我身心俱疲,好不容易转移到相对安全的地方,昨夜我睡得尤为早。可是,我却梦到了缠绕多日的梦离——还是那款白衣,依依抬起冻得通红的脸颊与我耳语:“雅姐姐,不要把我留在大路上,好冷的……”说着说着,她围靠在朗澈警官的胸前,远处的小东西冲我“汪汪”直叫,而朗澈喷火的眼神将我死死地固定在原位不能移动分毫。用尽全身力气,我大叫出声。
  安雅:“啊!”
  门口的陆遥听到我的梦魇,才破门而入、揽我入怀。我这才从梦中惊醒,伏在陆遥的肩头并不言语。原来,无论我逃到天涯海角,终究逃不出心灵的审判。陆遥温柔万分地拍打着我的后背,试图安抚我激动的情绪。
  陆遥:“别怕,有我在。”
  我这才缓过神来,一把将他推倒在地上。被突如其来的力气搞得重心失衡,陆遥双手扶地大声呵斥道。
  陆遥:“你丫真不懂好赖!”
  安雅:“少装灯,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
  不可否认,刚刚陆遥宽厚的男性胸怀险些令我沉溺。但也仅是瞬间,我便清醒了过来。这些关怀言行不过是他泡妞的惯用伎俩罢了,而从我身上,他似乎还能得到更多……
  陆遥:“收拾收拾快起来吧,挑完车我还想去泡吧呢。”
  在陆遥面前,我不必理会自己的蓬头垢面,因为我再丑的样子他都是见过的。我们之间有一种纠结的友谊,那根与世隔离的寂寞绳索将我俩紧紧捆住。我丝毫不避讳自己的冷酷,正如他丝毫不收敛自己的粗俗一样。由是,我倚在床头反问道。
  安雅:“谁说要去买车了?”
  陆遥:“放心,这次我不买豪车,招摇过市得不安全。买款代步的就可以了,以防万一,嗯?”
  他冲我狡诘一笑,随手拿起外套丢在我的脸上。我自然地取下套在身上,向他下了逐客令。
  安雅:“你出去,我要整理一下。”
  陆遥放肆地摸了我一把,打趣道。
  陆遥:“你丫什么地方我没看过,装什么呀还?”
  安雅:“滚!”
  在我的放声怒吼下,他这才狼狈离开。一番打扮后,我突然地开门,惊得陆遥向后一撤。看到他的反应后,我暗自冷笑。
  2、日D市某4S店
  说是不花冤枉钱,可挑了一整天,陆遥依然往贵的车上盯。于是,我一路缄默就是不发表意见。我知道,他是在试探我的底线。卖车的销售看到我衣着不凡,便卖了老命似的介绍,我甚至怀疑他若再不补充水分,下一秒就该晕倒在地了。陆遥狐假虎威地揽过我的肩膀。
  陆遥:“亲爱的,你看上那款了?”
  在这经济并不发达的边境小城,买辆夺人眼球的豪华汽车着实不算安全。既然要询问我的意见,我当然指向店中最角落的大众款汽车。二人寻着我的手指望去,竟面面相觑。可说到底还是我消费,陆遥也只得认命地买下那款家用轿车。我能明显地感受到销售小弟冷下的脸和若隐若现的怠慢。
  3、日D市公路
  驾驶的陆遥用急速地油门宣泄着自己的不满,道路两旁的游人几乎成为他发泄的对象。本来安逸悠闲的小城,被他粗声大气的喇叭声搅得气场全无。再也忍受不了了,在一次紧急刹车后,我大声呵斥他。
  安雅:“停车!”
  于是,陆遥又一个刹车停了下来,他没好气地回话。
  陆遥:“你丫又发什么疯?”
  懒得与他争执,我卸下安全带准备步行离开。他这才放慢了车速,隔着车窗与我对话。
  陆遥:“你要去哪儿?”
  安雅:“放心,我就是随便逛逛,晚上自然就回去了。”
  我知道,他看似关心的询问不过是怕我逃离罢了。给予他想要的回答,不出两秒,他便消失在街道的尽头了。
  4、夜D市景观街
  夕阳西下,小桥流水人家。精巧的景致让我的心得到暂时的平静,望着街边琳琅的百货,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华发慈祥的老人、咿咿呀呀的儿童、亲密无间的爱侣……我甚至希望这是一条永远也没有尽头的路。世间的不幸有千千万,可幸福的样式却唯有这一种。
  摊位旁,一位操劳着的母亲正摆弄着她的手工艺品,身旁的奶娃娃却撒娇着向母亲讨要拥抱。生活的压力似乎没有压垮年轻母亲的脊梁,可面对娇气哭嚎的孩子她也满脸无奈。来到她的身边,我掏出几张百元大钞递到这对母子面前。看到生意上门,年轻的母亲赶忙放下孩子。
  年轻母亲:“小姐,您可以自选荷包。”
  安雅:“不必了,这些我都买下来。”
  年轻的母亲喜出望外,而我把钱放下后就要转身离开。见此情景,她大声招呼道。
  年轻母亲:“小姐,那位小姐,请您站住!”
  本来喧哗的街道似乎就此凝固,我下意识地用披散着的头发掩盖自己惊慌的面孔。年轻母亲收拾起一簸箕的荷包径直抬到我的手里,不由分说地找出三块五的零钱往我精致的裤兜里塞去。她拽起3、4岁大的儿子,给我鞠了一躬。
  年轻母亲:“小宝,快说谢谢姐姐。”
  拿着满满一簸箕的手工艺品,我这才仔细端详起这对母子。女人大概30左右岁的年纪,眼角的皱纹诉说着她未老先衰的秘密。而那个叫“小宝”的男孩,虎头虎脑、粉雕玉琢可爱极了。孩子的眼睛最是纯真,与他对视的瞬间我的心灵也似乎得到荡涤。
  小宝:“谢谢漂亮姐姐!”
  若不是手中堆积着若干的工艺品,我真想亲手捏捏他稚嫩的小脸。
  安雅:“不用谢,不用谢,乖乖听话和妈妈回家吧!”
  远眺着人群中牵手的母子,我甚至有了在D市安家落户的想法。我打心底里羡慕那活泼伶俐的小娃娃,只要在母亲身边长大,即使日子清贫艰苦,也能生根发芽吧!
  “卟铃”刚才塞进裤兜里的硬币溜了出去,不顾手中的狼狈,我快速地追赶着它的步伐。顷刻,身价不菲的我却对那几枚硬币情有独钟。推开熙熙攘攘的人群,我终于踩住了那枚硬币。正欲起身的我,手中的簸箕被急驰而来的自行车刮倒在地。
  载陌:“对不起,对不起,小姐,您没事儿吧?”
  被撞的一瞬间我下意识地用手臂护住了怀中的簸箕,致使刚刚结痂的手腕又沁出了几滴鲜血,而没系纽扣的外套又被那自行车把撕成了两半。来不及抱怨他的莽撞,我出乎意料地碰到了载陌书卷气脸庞……
  安载陌,男,30岁,是我们市第一个报送上大学的学长。初初见到22岁的他,我也才14岁的年纪,那天我又被班上的女生奚落成“野孩子”,气急了的我用大便浇得她们落荒而逃。在班主任面前,她们一口咬定是我有错在先。于是作为惩罚,每天放学我都被叫去打扫那间办公室对面的厕所。就是那一次,我第一次遇到了他。
  在这之前,我从没有见到过比他更让人神清气爽的男子。一件洗得发白的衬衫,一条熨得板板正正的牛仔裤,还有一双永远一尘不染的旅游鞋。班主任像欣赏宝贝一样,用赞许的眼光将他送出门外。那时我才知道,原来她的目光也可以如此慈祥。
  我确认他一定认不出我,除去学校里的那次会面,我再未正式出现在他的面前。我怔怔地望着久别重逢的爱人,如歌如洪的思念令我久久未道出原谅。七年未见,他依稀还是原来的模样,而我却在沉浮的命运之海里飘荡。大概是以为我被他撞慌了神,他急忙撇下自行车上前询问。
  载陌:“小姐?哎呀,你受伤了,我带您上医院包扎。”
  我如期而至的嗅觉终于再次闻到了他清新的皂角香。很多回,我暗中埋伏在他家的院子里,每每等到他将洗净的衬衫晒晾,我都卷起他洁净的衣角放到鼻尖上。直到,两个月零三天之后,他考上公职后彻底离开那条弄堂。